阿不思一直尽他作为大哥的义务,每天至少花两个小时陪伴弟妹,减轻父母的负担。阿不福思看他不顺眼就算了,但向来腼腆温柔的阿利安娜也从来不领情,把玩具丢向他赶他走,他不明白为什么。
“你的眼睛是浅灰色。”阿不福思气呼呼地把妹妹挡在身后,“这肯定代表‘无聊’,你觉得陪她太无聊了。走开点,我们不需要你!”
阿不思走开了,从玻璃倒影瞥见一双橙色眼睛。
没关系,他也不需要他们。
“暗蓝色,阿不思。”坎德拉在丈夫的墓碑前对他低语,“代表悲伤。”
阿不思开始戴眼镜。透过镜片看去,他的眼睛永远是蓝色的。目前他最喜欢这个颜色。
他和阿不福思先后入学,每个人都认为邓不利多兄弟有着一模一样的蓝眼睛。同时他们也知道邓不利多兄弟天差地远,阿不思是出类拔萃的模范学生,而阿不福思则徘徊在留级的边缘。他们说是阿不福思继承了父亲的软弱,因此被父亲的悲剧给毁了。
“阿不思一定更像他的母亲。”他们说。
阿不思讨厌这个。他在无人的洗手间悄悄摘下眼镜,深灰色。
珀西瓦尔是为了给女儿寻求巫师法律永远无法给予的正义,也是为了让女儿在遭受那样的惨祸之后能尽可能过上宁静的生活,阿不思不认为父亲死得伟大,但珀西瓦尔绝不软弱。他一点都不像他的母亲,坎德拉注视阿利安娜的神情就像不稳定的可能带来致命危险的小女儿是世间珍宝;他可以照料阿利安娜,但他身上不存有那份温柔与耐心。
即便是放假回家,阿不思也越来越少摘下眼镜了。
多吉是极少数知道他眼睛的秘密的人,偶尔阿不思会让多吉给自己望风,好能取下眼镜按摩会儿疼痛的鼻梁。多吉坚持把代表疲惫的颜色称为柠檬色,理由是疲惫应该是酸的,阿不思懒得反驳,只是坚决地告诉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叫它深黄色。
那只猫头鹰飞来的时候,阿不思就在按摩自己的鼻梁,他们刚解决关于毕业旅行计划的一点分歧,多吉对格陵兰岛的执着实在令人头痛。猫头鹰是从戈德里克山谷来的,但腿上的信捆得乱七八糟,明显不是坎德拉的手笔。阿不福思怎么会给他写信?
“为什么是浅灰色?”多吉问,开着玩笑,“猫头鹰对你来说很无聊?难道你还指望一条龙给你送信么?”
阿不思愣了一下,“浅灰色?”
“对啊。”多吉说,“现在变蓝了,你问问题的时候还是浅灰色呢。”
阿不思思索了一阵子。
“我猜浅灰色正确的含义应该是‘困惑’。”说着他从猫头鹰腿上取下歪七扭八的纸卷,“之前阿不福思猜错了。”
他草草看过那封信,在多吉大声说“白色!”的时候又认真看了一遍,仍然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暗蓝色。”多吉小心地说,“出什么事了,阿不思?”
“我母亲过世了。”阿不思说,嗓子好像被一只手攥住,“旅行计划取消,多吉。”
白色代表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