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冀是半年一归家,因学业上忙到转,想来李璟也不兴意见他,干脆改了一年一度,到底无人介怀,只有李从嘉常给他写信——数媒时代的纸媒倔强,内容无外乎对于兄长非常思念,往后是否可以找去北边,好多见面。北方并非良善之地,冷锋在他脑内凿出失眠,年节将至,尚顶一双不甚幽默的黑眼圈。他在列车上想起这事,到卫生间傅粉,这样谈笑间又神采奕奕,世故尽显;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思考生命中的凡事何以到了如此地步。弘冀弘冀,很多谶语压在肩头,扛不住时总有失望悄悄滑落。果然,李璟评价:你观人愈像下三白,不要搞得似被谁欠钱。他眨眨眼,说从嘉呢?母亲终于答:从嘉还在睡午觉,为着今晚守岁。好娇贵的幼弟,他心里曳出串嗤笑,只说从嘉平日念书实在辛苦,我着姆妈做几道硬菜同他补补。此间李从嘉踩着拖鞋从阶梯的软垫走来,行至他身边,笑容温文,道大哥哥、新年好。李弘冀哭笑不得,金陵的水汽仿佛把他一颗铁心蒸软几分,手掏了半天衣兜,才想起红包未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