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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辞】河坎儿与虀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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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坎儿与虀菜
文/夏俊山
刘旭东先生在《江海晚报》发表《吾乡方言十四则》,文中说「河款儿,河边。吾乡之土语,其实高古也。」笔者也是海安人,对吾乡方言「河款儿」的写法实在不敢苟同。
我们知道,汉字完整的信息是由形音义复合传递的 ,考索方言本字,必须对古代音韵、古字、古义有较深入的研究,才能从汉语传承中找出它的本源。例如方言「杲昃」,最早提出这一写法的戈公振先生其理由是:日出东方,代表东,昃,日落西方,代表西,两字分别出于《诗经》和《易经》。正好代表「东西」。尽管有人指出「东西」一词源于「东市西市」,戈公振的考证太偏向方位,有些牵强,但是,戈公振把词义作为方言词正确写法是重要依据无疑是对的。
刘先生所写的「河款儿」,显然是偏于记音,没有考虑「款」与「河边」毫无联系。方言靠口耳辗转流传,出现变音的情况很多。以同音字为方言本字并不妥当。 例如「喝水」,东台人方言的发音更接近「喝许」,在本字确定上,我们仍然根据词义写成「喝水」。同理,「河坎儿」也不能根据方言发音,写成「河款儿」。
坎:自然形成或人工修筑的台阶状东西,例如土坎、田坎。贾思勰 《齐民要术.种柳》:「至春冻释,于山陂河坎之旁,刈取箕柳。」程世才 《回顾长征.包坐之战》:「我军冲到哪里,哪里的敌人就利用树林、山包或河坎作掩护,拼命地抵抗,拼命地反击。」从词义或实例出发,「河坎儿」一词的写法都是经得起推敲的。
徐国锦先生长期关注家乡方言,其新著《海安方言志》中将胡萝卜缨儿腌制的食品写成「渍菜」,这同样值得探讨。黄侃指出:「分辨该字是否为真正意义上的本字,即在形、音、义三方面是否均与该方言词统一。如果不是,便要继续追寻。」(郑远汉《黄侃学术研究》 第94页)章太炎在《新方言》中采用了「察其声音条贯」,「寻其语根」,把现代方言和古代典籍沟通起来的方法求本字。也就是说,要确定方言的本字,要有典籍中的实例。
「渍菜」的写法在典籍中如果没有任何先例,其正确性就难免让人生疑。
翻开典籍,宋代陆放翁 《病愈》绝句云:「镜中无复旧朱颜,一笑衰翁乃尔顽。三百瓮虀消未尽,不知更著几年还?」元代武汉臣 《老生儿》第二折:「你若是执性愚顽,不从我教,引孙也,我着你淡饭黄虀,一直饿到你老。」 明代《杀狗记.王婆逐客》:「你吃的是肥羊美酒,他吃的是淡饭黄虀。」清代名教中人《好逑传》第二回:「你若顺从了,明日锦衣玉食,受用不尽,岂不胜似你的淡饭黄虀?」当代作家汪曾祺《鹿井丹泉》:「归来饮食简单,每日两粥一饭佐以黄虀苦荬而已。」上述例子中的「虀」是什么食物?
虀,古代同齑,从韭,齐声。字形意义是用酱腌渍的细切的韭菜。引申之,有两个常用意思:一是腌菜;一是细、碎(现代汉语「齑粉」一词,义为细粉、碎屑)。胡萝卜缨儿切成碎屑,加盐适当腌一下做成的菜,叫「虀(齑)菜」与词义显然有关。虀菜色黄,所以又叫「黄齑」。
明郭子章《谐语》云:范文正公少时,作《齑赋》,其警策句云:「陶家瓮内,淹(腌)成碧绿青黄;措大口中,嚼出宫商角徵。盖亲尝忍穷,故得齑之妙处。」范文正即范仲淹,《齑赋》对齑菜的描写是如此真切:黄齑在陶瓮里腌成,其色碧绿青黄;而措大(贫寒失意的读书人)咬黄齑却咬得津津有味,口中竟然嚼出美妙动听的音乐。从《齑赋》不难看出,齑,就是海安方言中的虀菜。此外,成语有「黄齑白饭」「淡饭黄齑」,都指穷人吃的粗劣食物。由此可见,渍菜写成虀菜,应该更有道理。
* 选自《江海晚报》2017年2月25日。


IP属地:新疆1楼2017-02-27 11:03回复
    这俩词的正字早已有了着落,夏老师作这种论述的时候,还不具备海安话具有自身音系的认识。
    把 “喝水” 写成 “喝水”,并非根据词义来写,而是东台话(海安话)本来就 “水” 和 “许” 同音。
    写成 “喝许” 是同音替代,目的显然是为了找个接近普通话读音的字来谐音。
    写成 “喝水” 是根据标准东台方音来写,当然,词义也必然符合原词。


    IP属地:新疆2楼2017-02-27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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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砍、款,海安话同音。


      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7-02-27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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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砍儿:hú.kǔnr
        虀菜:jì.cāe


        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7-02-27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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